美國官方、傳媒和學界對孫中山有不同的看法。美國駐華官員對孫中山的印象欠佳,視他為搗亂分子、叛徒、極端分子、非領袖人物,而且未為廣大民眾所瞭解和未受民眾普遍廣泛的支持。部分官員甚至認為孫中山「部分精神失常」、「心理不平衡」、「精神崩潰」。美國政府一直對孫中山沒有寄予同情,採取敵視的態度,該國駐華官員的言論發揮很大的影響。《獨立雜誌》(The Independent)由美國公理教會出版,刊登了孫中山的〈中國的第二步〉(China’s Next Step)、〈中華民國〉(The Chinese Republic)、〈平白的話〉(Plain Speaking from China)三篇文章。還有發表〈孫博士的玄義〉(The Mystery of Dr. Sun)和〈孫逸仙博士〉(Dr. Sun Yat-sen)兩篇社論。該雜誌推崇孫中山的革命策略,讚許其改革的決心和熱誠,對於孫中山創建中華民國,立場是平實和公允,不過該誌誇大了基督教信仰對孫中山的影響,斷定他將總統讓給袁世凱,皆因受到自制克己的基督教精神所感染。同時亦過份強調美國對孫中山革命運動的貢獻。此外,《獨立雜誌》亦對晚年孫中山的行為評價很低。
林百克(Paul M. W. Linebarger)是孫中山的美國友人,他撰寫了《孫逸仙傳記》(Sun Yat-sen and the Chinese Republic)一書,在1925年出版,1969年再版,是第一部完整的孫中山傳記,也是唯一引用孫中山在世時的口述資料寫成的傳記。該書的中譯本在1926年和1941年出版。林百克的兒子林百樂(Paul M. A. Linebarger)是霍布金斯大學(John Hopkins University)博士,博士論文主題是孫中山的政治思想,該文於1936年出版,即《孫中山先生的政治學說》(The Political Doctrines of Sun Yat-sen),書中肯定孫中山的權能區分學說和民生主義,而林肯的民有、民治和民享是孫中山所憧憬的。日後林百樂再撰寫〈孫文主義的世界性〉(The Universality of Sunyatsenism)一文,對孫中山給予極高的評價:
(一) 孫中山先生較之任何一位在1905與1925年間和他同時代的人物,對二十世紀的性質具有更深入的觀察與瞭解。
(二) 他是世界上第一位,為今日許多新興國家在政治與文化上製訂許多必要步驟,並使其凝為一套。這一套步驟,是這些國家最後成熟為康樂適時的現代國家之前,必須要經過的。
(三) 他的基本概念,從人類世界性經驗上看,每隔十年會比以前更能接近實際,在和他同時代的威爾遜、列寧、甘地的思想中,他的思想比較最經得起時代的考驗。
(四) 儘管孫先生永遠把他自己看做是一個中國人,並且自始至終為中國奮鬥,但他卻是一位真正最完美的世界人。他留給世界的大套意識形態及計劃,既可適用於剛果、新畿內亞,也可適用於玻利維亞。他對世界各國的重要性與它對過去的中國和未來的中國,都毫無二致。
(五) 在歷史性的出版物中,中國人的孫中山已掩蓋了世界公民的孫中山。這位經濟政治思想家的孫中山先生對幾乎所有近代發展的那些問題,在世界其他任何人開始感到憂慮的四十年乃至六十年前,他已經看出來了。
美國學術界先後出版了關於孫中山研究的數本著作,分別是沙曼(Lyon Sharman)的《孫逸仙:他的生平及其意義》(Sun Yat-sen: His Life and its Meaning)、史扶鄰(Harold Z. Schiffrin)的《孫逸仙與中國革命的起源》(Sun Yat-sen and the Origins of Chinese Revolution)、韋慕廷(Martin C. Wibur)的《孫中山──壯志未酬的愛國者》(Sun Yat-sen: the Frustrated Patriot),還有張緒心(Sidney H. Chang)和高理寧(Leonard H. D. Gordon)合著的《天下為公──孫中山先生及其革命思想》(All Under Heaven: Sun Yat-sen and his Revolutionary Thought)。史扶鄰認為孫中山是一個革命實行者,並非思想家或哲學家,他具有妥協的性格;韋慕廷指出孫中山的優點和缺點,分別是好學、意志堅強、有吸引力、性格百折不撓、思想有點不切實際。
上世紀六十和七十年代,美國的辛亥革命研究出現了「修正學派」,他們從區域研究角度,探討清季革命運動在不同中國省份的發展,指出滿清政府的新政改革、社會上的士紳階層,以及民間的政治和社會運動,對辛亥革命的成功發揮很大的作用,淡化孫中山在這場革命中的貢獻,當時關於辛亥革命研究的博士論文反映了修正學派的觀點,這些論文計有謝文孫(Winston Hsieh)的〈1911年在廣東的革命〉(The Revolution of 1911 in Kwangtung)、路康樂(Edward J. M. Rhoads)的〈新廣東:1895年至1911年間中國的改革與革命〉(The New Kwangtung: Reform and Revolution in China, 1895-1911)、周錫瑞(Joseph W. Esherick)的〈改良與革命:1911年在兩湖地區的革命〉(Reform and Revolution: The 1911 Revolution in Hunan and Hupeh)、Mary B. Rankin的〈早期的中國革命分子:1902年至1911年間在上海和浙江的激進知識分子〉(Early Chinese Revolutionaries: Radical Intellectuals in Shanghai and Chekiang, 1902-1911)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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