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寅恪強調:「中國史學莫盛於宋。」要理解宋代史學繁盛情形,應當從整個文化史角度作深入探討。皮錫瑞在《經學歷史》中認為,宋代是經學的變古時代,「變古」二字足以說明宋代學術與前代學術不同之處,體現出中國學術在宋代發生了一次更新,在史學方面亦是一次大更新。
宋代史學思想的時代特色是理性思維的發達,吳懷祺著《中國史學思想通史‧宋遼金卷》(合肥:黃山書社,2002年)指出:「大多數史學家具有多重身份,他們既是史學家、文學家、教育家、政治家,很多人在政治舞台上是異常活躍的風雲人物,同時又是一代大思想家、理學家。……宋代史學群體這樣的一身多任特點,造就出獨有的史學風貌。他們的史著一般都沒有局限在記時敘事的要求上,而是展開了對宇宙、對社會人事、對歷史盛衰變化、對社會出路的更深的思考,以探求天人之理。」
吳懷祺又說:「宋代理學家的歷史觀是古代的大歷史觀,宋儒把史學思想提升到哲理的高度上。宋代史學家論歷史盛衰,希望再造一統盛世的理念,是宋代史學思想的又一引人注意的內容。……在朝廷多事之秋,史學家、思想家都努力使學術經世,作有用之文,以天下為己任治史、治學,既不是為仕途升遷,也不是為增殖田產,而只是為追求自己的信念。宋儒的經世觀念是中國史學思想史的優良傳統。」
尤其值得重視的,是宋代史學從開闊的角度反映這一時期的世界歷史大變動,既是中國各民族的歷史記錄,同時也是中外交往的記錄。另一可注意之事,是史學家重視對歷史的借鑑,使歷史的借鑑意義得到充份發揮,借鑑歷史也因而成為開明政治的內涵之一。但歷史學的借鑑功能並不是無限的,只有用變通觀點總結歷史的盛衰,史學始能發揮其應有的作用,這也是宋代思想留下的啟示。
北宋史學有兩大流派:其一,是歐陽修的廬陵史學,其價值在於開風氣,疑古有據,知今論古;其二,是司馬光的涑水史學,重考訂,論盛衰,既重古亦重今,講求名分和禮制,以期達到「致君堯舜」的目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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