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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瀛環志略》中的經世思想

1. 產生變局的思想
在書中,徐繼畬曾言「歐羅巴諸國之東來,先由大西洋至小西洋,建置埔頭,漸及於南洋諸國,又漸及於東南洋諸島,然後內嚮而聚於粵東,萌芽於明初,濫觴於明季,至今日而往來七萬里,遂如一葦之杭,天地之氣,由西北而通於東南,亦運會使然也。」又道出「南洋諸島……五印度……明以前皆弱小番部,朝貢時通,今則胥變為歐羅巴諸國埔頭,此古今一大變局,故於此兩地言之較詳。」還有,直指「印度全土,歸英轄者十之七,僅餘西北數部尚未服也。」從這些文字中,已清楚看見徐氏眼光不局限於「中國之天下」,已經洞悉西力之東漸,深深體會到西方的侵略擴張行為,逐步將大清帝國的天朝氣度瓦解出去。由是,他認為要應付此古今一大變局,則借他國的史事來啟迪國人及早振作,予以警覺,否則就要重蹈印度和東南亞的覆轍了。

2. 產生變局的思想
在《瀛環志略》中,徐氏依據西人所提供的最新地理知識,準確地把中國繪於北半球的東面,破除時人的錮見。這是較為實事求是的做法,是相當超脫的。徐氏摒除輕視外人之習見,揚棄自大的心理,不但不用「英夷」、「佛夷」等貶語,反之對西方國家的著名人物大加褒揚,如盛讚華盛頓、彼得大帝等。例如,徐氏高度稱譽華盛頓,指出:

「華盛頓,異人也。起事勇於勝廣,割據雄於曹劉。既已提三尺劍,開疆萬裏,乃不僭位號,不傳子孫,而創為推舉之法,幾於天下為公,駸駸乎三代之遺意,其治國崇讓善俗,不尚武功,亦與諸國。佘嘗見畫像,氣貌雄毅絕倫。鳴呼!可不謂人傑矣哉!米利堅合眾國以為國,幅員萬裏,不設三候之號,不循世及之規,公器付之公論,創古今未有之局,一何奇也!泰西古今人物,能不以華盛頓為稱首哉!」
凡此種種,均可以看出徐氏打破傳統「以為世界唯中國獨大,餘皆小,且野蠻」的陋見,拋棄「天朝」、「夷狄」的對立觀念,轉以平實而客觀的態度來理解世界的形勢。

3. 提倡商業活動
徐繼畬指出「歐羅巴諸國皆善權子母,以商賈為本計,關有稅而田無賦,航海貿遷,不辭險遠,四海之內,遍設埔頭,固由其善於操舟,亦因國計全在於此,不得不盡心力而為之也」,由是覺察到歐美國家之所以富強,有賴於經營貿易和減輕賦稅。因此之故,他提倡經濟工業化,技術革命化,議「以商立國」,藉此使中國的經濟有所增長,達致先富國後強兵的理想。

4. 倡議學習西方政制
徐繼畬特別介紹英、法、美、瑞士等國的選舉制、議會制度和立憲制。對於各地的議會如何組成、職權如何規範、議會如何運作等都有詳細的敘述。如他曾引申說,法國設「宰相一人,別立五爵公所,又於紳士中擇四百五十九人立公局。國有大政,如刑賞征伐之類,則公所籌議;事關稅餉,則令公居籌辦。相無權,宣傳王命而已。」

5. 學習西方的船堅炮利
徐繼畬在書中對西方軍事器物大加描述,無可否認,這是由於受了鴉片戰爭失敗的刺激所致的。而當中描述出得最詳盡的莫過於英國的軍事力量。書中介紹英國的軍備情況,指出英國:「額兵九萬,戰時三十七萬……兵船大小六百餘艘。其兵水師衣青,陸路衣紅。重水師而輕陸路……其鐵炮鎔鑄精凝,內外滑澤,形粗而短。三千觔者,長才五尺許。炮架不用輪,上下兩盤,施鐵條,進退左右,拽之以繩,極其靈便。炮彈極圓滑,亦時時以油拭之,防生鏽澀也。」得見徐氏以英國的軍事設備為心目中的傚法對象。

6. 自強思想的發軔
徐氏雖然對歐美的軍事器物、政治體制大表讚賞,但從沒有對西方的侵略行為表示妥協和屈服。對於如何面對西力東漸的問題,《瀛寰志略》雖沒有直接的回答,然從其敘述或評價某些國家的歷史沿革時,可以間接地體會徐氏在這個問題上的一些見解。

  • 其一、對於敢於抗擊西方強敵的弱小國家,大表稱頌或同情。如南洋的蘇祿「以拳石小島,奮力拒戰,數百年來安然自保,殆番族之能自強者哉!」

  • 其二、強調治國的首要考慮是要居安思危,謹慎行事,務必防患於未然。書中指印度之所以被鯨吞,是由於當地人「不察萌芽」;對於南洋形勢之巨變,徐氏概歎曰:「惜乎,籌遠者之未早計也!」

  • 勉勵弱國不宜過於妄自菲薄,國家的實力是可以由弱轉強的。徐氏舉出俄羅斯一國為例,指出由於透過彼得大帝的積極努力,使國家的國勢由弱而強。他大力讚許彼得大帝不是單靠疆土廣闊或資源豐富而成功的,而是運用了「舟楫之利,火器之精、心計之密」和「善於運籌」等策略。

從這些言語之中,得見徐氏寄語國人要抵抗侵略,防微杜漸,團結一致,培養出奮發自強的精神。

7. 人權思想的先聲
徐繼畬是清季最早注意黑奴解放的問題之一人。在《瀛寰志略》中曾斥責葡萄牙人販賣黑奴,有言「(葡萄牙)其商船往來,專以販賣黑口為事。……番族蠢蠢,以人口為奇貨,以略賣為恆業,而貧弱如葡萄牙,竟以販鬻人口為利藪,則尤不足道也。」又讚揚英美解放黑奴的做法,指出「近年英吉利嚴申厲禁,以多金贖放黑奴為民,前後費銀數千萬圓,且以兵船巡海上,捕販賣者。米利堅亦多贖放,並於黑奴故土,買地安插。固兩國之好行其德,抑亦有懲於佛人,不欲歛怨於異族,沽慈惠之聲,聑肘腋之變,其為謀誠深矣。」而事實上,徐氏所言不但為國人之最早者,而且相對美國林肯總統正式提出解放黑奴的政策,早了十多年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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